乔伊没有放下手中的双枪,而是将目光和准心放在以惊人的登场方式出现的少女身上,没有一丝放松。这个少女帮乔伊解决了眼前的困难,但是她手中的魔剑告诉乔伊,她也是敌人。
“嘿,OJISAN,easy easy。我不是你的敌人。”少女用剑指着被一刀两断的怪物尸块中的其中一块说着:“我不是帮你解决了一只吗?虽然说不需要我帮忙你也可以杀死它。”
乔伊的脑海里浮现起传呼机里的那个声音,那个女孩以乔伊听不懂的名称来称呼乔伊。声音很像,不是模仿。
但是为什么这个女孩被控制了?
“不说一句话?”少女浅浅地上扬了一下嘴角——她的脸上一直保持着笑意——她将剑锋指向地面,说:“OJISAN还没有听到我给你的留言吗?”
“你是谁?”
“本来以为会是有些意思的开场,结果还是老套的疑问句?OJISAN的头脑应该不差,所以我是谁应该可以很快猜出来才对。”少女抚摸着长发的手转而指着自己的脸,“能猜出来吗?”
乔伊一边琢磨着少女动作的含义,一边回想自己在这短短一天里经过的一切。入侵,伤亡,怪物,各种在SCP基金会才会遭遇的事件,遇到的人,得到的信息。
入侵者是个日本女子。基金会里也有亚裔员工,乔伊虽然没有太多的去记忆他们的面孔,但对于她没有印象。手里拿着的魔剑,将怪物一刀两断的刀法。声音,语气,称呼。
乔伊大致将面前的少女和早上的入侵者划上了等号,想到了这里,队友们的死让他瞬间感情失控,他瞄准少女的胸前连开两枪。乔伊知道这样并不一定能够伤到少女,因为他亲眼见识过入侵者的反射神经。
“如果是要验证我是不是那个人的话,直接问我就好了。”少女抬手挥剑弹开两枚子弹,轨迹偏移了的子弹全部打入了怪物的尸体。失去了欢乐的语调,少女冷冷地说:“你的子弹不是应该省下来打怪物的吗?”
“你就是个怪物!”乔伊大吼一声,数枪连发。突破音速的子弹打破音障旋转弹体飞向少女,每一枚子弹都有足以洞穿身体的威力,在这段不足十米的距离,几乎可以把一个站立不动的物体中枪的瞬间看作开枪的瞬间。但前提得是一个站立不动的物体。
少女挥舞手中的长剑,只斩开飞向她的子弹,姿势优美犹如剑舞,但迅疾如电,看上去的效果就好像把电影里的镜头快放,再美好的场面也会让人觉得有些惊悚。连续斩开数枚子弹的同时,少女向前移动步伐,避开那些剩余的没必要用剑斩开的子弹。刹那间,少女已来到乔伊跟前,保持着躲避子弹的姿势,俯身低头,剑锋斜指身后,一反手就能上挥斩向乔伊。
在常人的眼里,这些动作都是没法看清的,也许还来不及为自己以为打中目标而高兴就被斩首了。
也许是死亡前才会有的预感,乔伊看得十分清楚,少女挥剑斩向自己的动作,被放慢,放慢,无限放慢,好像把一个连贯的动作镜头拆成一帧帧生硬的画面。如同被闪电击中,焦灼感从乔伊受伤的右手腕迅速遍布全身。乔伊能够感到自己的身体在燃烧,血液在沸腾。一瞬间,他的身体强行往后后退一步,身体后仰。剑舞带动的凛冽寒风掠过他高挺的鼻尖,所幸没有出血。
少女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,没有因为自己挥空的一剑气馁。她发挥长剑的优势,翻转手腕,伸直手肘,斩出第二剑。
相比之下,乔伊对自己不可思议的反应速度感到惊讶无比。他明明觉得自己在刚才的瞬间就应该被斩首,但是身体居然条件反射般去躲避斩击,好像打了超大剂量的肾上腺素,但是那样人应该会被毒死,所以乔伊觉得自己恐怕是拼死才躲开了那一下,而接踵而来的副作用会使他的身体无比疲惫,变成待宰羔羊。
但是少女的第二剑,乔伊同样看得清晰无比。古朴剑身上铭刻的古老文字,随着身体的剧烈扭动而飘动的柔顺发丝,蕴含在斩击里的寒冷杀意,乔伊看得十分清楚,而身体似乎也得到了大脑的回应,开始按照乔伊的意志行动。乔伊连退两步,在少女第二次斩击落空的瞬间,用枪管去夹住剑锋。
但是乔伊似乎太低估了这把剑的锋利程度,仅仅是简单的相碰,两把毛瑟手枪的枪管就被直直地截断。乔伊暗暗骂了自己一句,他明明亲眼见到这个女孩砍开控制室的合金门的。
少女立刻改用双手握住剑柄,放弃大范围的挥舞斩击,而是快速地向前疯狂突刺。乔伊看着被放慢了的攻击,联想到那个胸膛被刺成马蜂窝的队友,尚未消退的怒火重新燃烧。他不再后退,而是向前迎接攻击。少女一剑刺来,直指乔伊的心脏,乔伊身形一闪,用左手拿着的毛瑟手枪枪托用力砸向剑身,另一只枪托砸向少女的太阳穴。少女疾速俯身,趁着乔伊的胸前没有防备,身体暴起,用头撞向乔伊的下巴。乔伊突然以更快的速度双手回收,来不及改变动作的少女被乔伊狠狠地用枪托砸了脑袋。暂时的恍惚,少女下意识地抬手挥剑,却被乔伊突如其来的踢击击中腹部,剧痛让她单手握剑,左手按住腹部,口中咳出一口鲜红的血液。乔伊将手中的双枪甩出,砸到少女握剑的右手手腕。少女的右手被砸得脱开魔剑,而魔剑随着双枪一起落地。乔伊向前一步,用力挥出受伤的右拳,重重地打在少女的光滑的脸颊上。少女的脸上即刻出现鲜红的血印,又吐出一口鲜血。受到接连不断的攻击后,少女失去平衡,摔倒在地。
看着捂住腹部痛苦颤抖的少女,乔伊抽出腰间的另外两把毛瑟手枪,对准少女的头部,食指紧贴着扳机,随时可以开枪。
“想要入侵基金会的人,从来都是没有过好下场的。”乔伊冷冷地说。
少女因为疼痛而呻吟着,嘴角忽然浮现出一丝冷笑。乔伊十分看不惯这种表情,但他忍着性子,要听完少女最后的遗言。
“……咳,OJISAN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,对我这么KAWAYI的女孩都能动手,不愧是冷血的特遣队……”
“这就是你的遗言了?”乔伊准备扣动扳机,却注意到少女的嘴还在一张一合,但没有声音。
B——Han——Dan——乔伊受过唇语训练,能够勉强辨认出来少女拼出来的音节,少女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,只能用唇形的改变告诉乔伊最后的话。乔伊认真地读出来,只有两个字。
后面危险。
乔伊猛地转身,正好看见一条触手在他面前,准备绕上他的脖子绞杀他。乔伊用枪口抵住触手,无视近距离开枪的危险,一枪打爆触手,喷溅而出的血液洒在了乔伊的领口和脸上,所幸由于乔伊反应及时,开枪后移开枪口,避免枪管溅进血液。
一只血肉野兽在乔伊和少女缠斗之时悄悄爬了过来,准备等到两败俱伤时享用一顿美餐,不过被发现了。它就在乔伊的头顶,由于体形较小,所以没被发现,直到少女因为受伤倒在地上视角转移才被看到。被发现的血肉野兽十分愤怒,从天花板上垂直落地,想要把乔伊扑倒,乔伊只有上半身转了过来,于是他转向少女的方向,快速前滚翻,躲开了突然袭击。
“嗷!”
这只血肉野兽的被打伤的触手没有恢复,乔伊感到有些奇怪,他想到那只被少女劈成两半的血肉野兽,体形大得惊人,如同一只五米长的野猪,而现在出现的这只血肉野兽似乎只有一个成年人的大小。
难道血肉野兽的恢复速度和体形有关?
“Fire……OJISAN……”少女喃喃地说。
“I know!”乔伊将手枪子弹打光,除了断掉了怪物的其他几只触手外还在怪物的身上打出了几个血洞。之后乔伊将手枪甩开,放下背包,端起狙击枪,上膛,瞄准,开火。
这个偷袭不成功的血肉野兽在中枪以后哀嚎了一声,缓缓倒下。乔伊用瞄准镜盯着它看了很久,终于放下枪。他回头想查看一下那个少女的情况,却发现她不见了。还有那把魔剑。
“Shit,居然让她跑了。”乔伊看着地上的点点血迹,指出了少女移动的轨迹。乔伊看了看周围,蹲下来换子弹。
握着换好子弹的手枪,沿着血迹向前行走的乔伊捡起之前扔在地上的MP5、P90和M4A1,在确认周围不会有人突然袭击后全部换了子弹。乔伊感觉身上的负担减少了一些,因为少了两把手枪一枚闪光弹和数百发子弹。
乔伊看着地上的血迹,想着那把魔剑,和被魔剑控制的少女。这很奇怪。
而且更加奇怪的是,乔伊觉得自己似乎和以前不太一样了。
这惊人的反射神经,究竟是怎么得来的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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